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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日期:2013-02-14
光圈、快門:ƒ/10.0 1s
相機、鏡頭:Nikon D90+Tokina 12-24
一整個上午都沒拍到滿意的照片,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想不了。事實上,在山裡拍溪的時候,這種令人感到無聊又無奈的時間大約佔了六、七成,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這無聊的天光下到處晃蕩。午後還沒過兩點,太陽已經偏離了天頂,谷底則因為雲層的游移,忽亮又忽暗。離開前的整整一個小時,我坐在溪邊,看著、等著,讓自己陷在無力感之中。三點前,我發現除了撤退以外,好像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再待下去應該也是沒什麼搞頭。於是,我揹上了背包,扣上卡扣,從溪石上站起來轉過身,準備跟溪神道別…
就在此時,雲層間微微滲出一絲光線,以非常刺眼的亮度擴散開來,幾秒後,雲層的裂縫破成了一個洞口,就好像陽光早已看穿雲的輕浮不定,一道光打下,鑽過樹蔭,幻化成一片白紗,輕輕柔柔的撫過流水。光覆蓋在冷冽森暗的峽谷裡,照在溪石上、也照在我的身上,剎時之間,我有了一種感覺,好像我也化成一顆溪石,沉浸在虔誠的禱告之中。這張照片不難拍,搖幾下黑卡,讓斜光曝光時間少一點點就好了。
過了很久很久,幾年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再次帶著相機回到這裡看斜光,按下快門後,我往斜光灑下的地方走去,穿過斜光後,我竟回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一個人出現在熟悉的巷子口徘徊著。也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情人、家人、貓咪、車子和我種的楓樹都已經不在了。孤獨的我,想再回到峽谷裡,想穿過斜光走回原來的時空,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老了,老得再回不去溪邊了…
也許二十年後,我已經年老癡呆,那個時候我將記不起當初為何要堅持拍完整條溪,但低頭翻著一頁頁的照片與文字的時候(所以我要想辦法生出一本可以翻的書才行),我想,也許我還能夠回憶起在溪邊的我是為何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