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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攝影日期:2011-06-04

  • 光圈、快門:ƒ/8.0 1s

  • 相機、鏡頭:Nikon D70s+Nikon 18-70

很多事,就怕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後,很可能會有更愚蠢的第二次。說好不再爬上來的,結果才過一個月,我又攀上源流瀑布的頂端,同樣的,沒帶繩子,除了背包,除了礙事的三腳架外之外,什麼都沒帶。但我好像也能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瘋狂的念頭總是走到一半才蹦出來,覺得今天應該再爬一次,再去確認個什麼才行。

今天的天氣沒有上次來的好,我來到瀑布底下時,天光被擋在山壁兩側的樹蔭之外, 而我則被一股鬱悶的氣氛所包圍 ,我想上去,卻又不太想再經歷攀爬這件事。上次成功的經驗對於今天沒什麼正面的幫助,只有再次放大稍後就會浮現的恐懼。危險的地方,它就是危險,並不會因為第二次就變得比較不危險。

於是,我又徒手爬上了山壁。然後在半山腰拍了幾張照片後,繼續往上爬,最後十幾公尺的山壁真的非常陡峭。當我再度看到源頭的小瀑布時,我咒罵了一聲「fuck!」,因為眼前的瀑布只是垂掛在湯碗邊的幾條麵而已,同時我也對自己很不爽,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夢幻源頭瀑布?按照常識,溪越往源頭,水量只會越小,希望在源頭看到像阿玉溪的瀑布根本是愚蠢的奢望。

因為腳下的腹地太窄,即使是12mm廣角鏡,能涵蓋的區域也非常有限,於是我合上三腳架,決定不拍了。但就在我準備下山壁的那一刻,在昏暗的樹林間,隱約的,我驚覺到一棟房屋竟然就蓋在溪邊。

沒錯,我得到我要的確認了(意義不明的確認)。「好了,可以回去了。」

這是攝影集裡第二次不顧危險徒手的攀上源流瀑布,也是最後一次了,我再度向自己保證,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第一次能夠上來純粹是因為運氣夠好,第二次仍是多虧溪神的保佑,我很慶幸溪神並沒有因為我任意的闖入祕境而生氣,不然我就無法寫下這些了。

這條溪的樣貌已經完整的勾勒出來了,也許,可能還有幾個小角落沒注意到,不過那應該也花不了太多的時間,我是這麼想的。然而,誰也沒料到所謂「花不了太多的時間」的真相竟然會是 - 更長、再長、非常非常長...的時間。

在寫這一篇的時候,起初的心態大致上就是上面所寫的些 - 我拍到別的攝影師不會來拍的照片,也體驗到刺激與極限。事後,我也花了很多時間在尋找我為什麼要做這些危險的事?

三十幾歲的我,多的是狂熱、浪漫與不安靈魂,爲了拍源頭瀑布,我讓自己曝露在危險之中,而且只有一個人,我忽略了如果發生意外的話,結局會有多可怕。在平地,沒走好只是扭傷腳踝,但到了山上,可能就會很重,如果我真的摔死在山裡,那對我的家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其實是很弔詭的心理狀態,因為我在下意識中假設自己不可能會摔落,並且說服自己危險之後會得到某種回報。但就像《心向群山》裡說的 :「到達峰頂讓人感受到戰勝了逆境,征服了什麼,但這個什麼是全然無用的。」冒了很大的危險,卻只換得無用的回報。

但,我知道這件事,我是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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