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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攝影日期:2012-02-12

  • 光圈、快門:ƒ/6.3 2s

  • 相機、鏡頭:Nikon D7000+Tokina 12-24

下午,我從溪水湍急的峽谷出來,沿著來時路,再走回這裡時已經四點了,下沉中的太陽越走越快,好像在比賽離開峽谷似的,也不曉得是我比較急,還是它比較急,轉眼間就只剩下一點小小的光點。山谷裡籠罩著一種荒野的孤寂感,光線漸漸的也暗了下來,溪水、巨石和叢林都褪色了,褪成了一片灰濛濛。我坐在溪石上搓揉著痠疼的腳底,逼人的寒風一陣吹來,覺得全身也跟著僵硬痠痛著。

今天一整天,風沒停過,枝葉搖晃不停,光圈快門調來調去的結果只拍到這樣一個小小的太陽圓點。回家傳上螢幕上看才發現背景的樹葉搖晃的太厲害了,拍的根本不太理想。隔年的某天,一個無聊的下雨天,我再度看到這張舊圖,感覺起來好像並沒有當初想的那麼糟糕,但也有可能是感覺跟著記憶一起遲鈍了、模糊了,於是,我又把這片拼圖放進我的溪流攝影集裡。

「一個攝影集,一條小支流,花那麼多的時間去拍攝的原因是什麼?」

對於正在做的這件事,不只一千次、一百次我問我自己。然而,我就是找不到一個可以令人滿意的答案。也許老天希望我可以花個幾年的時間在這個溪谷裡慢慢的找尋並且看清楚信仰是怎麼一回事,也許生命旅程的某個階段就是在完成老天所給予的某種特別任務吧。追尋與探索的同時,意義的真相也會跟著一點一點慢慢的浮現。

而且,就算是自己騙自己,騙過了一千遍後,謊言也會變成了真理。於是,我用一種邪教般的奇怪道理洗腦自己。我開始相信這件事一定有某種的意義存在,最終也一定會有某種說法可以解釋。

剛剛要下巨石堆之前,我很小心的把三腳架扔到鬆軟的沙地上(我常這樣做,沒手的時候,我會把三腳架先扔進水中、草叢或沙地,待會再撿起來)。怎料,這次失準了,丟到石頭上,給摔斷了,雲台的把手從螺桿處斷掉!

唉,無言啊,一隻三腳架跟著我的雙腳在溪中來來回回,除了正事之外還要被充當成登山杖、趕蛇棍,有時還會被丟進溪水裡完全沉入水中。傷痕累累之後,終於斷了。拍這一張照片時,我將小溪石卡進無法轉緊的雲台,然後拿出強力布膠帶綑死才拍成的。拍完這張,在眼前等著的是-早上那段爬滿黃藤的雜草山路以及冷泉上方的驚險的涉水。

2020年末,《里斯本夜車》裡的一段文字:「唯有當世界上的萬物可以透過言語表達時,它們才真正存在」。看到這段文字後,我想關於意義,我有另外一個解釋。我花很多時間拍溪,之後的幾年裡,花更多的時間寫下這些文字是為了在往後的歲月中,能夠再度回頭看見那個時空的自己。因為那是一段不可思議的人生經歷,所以我需要把那一段生命完整描繪出來,這樣它才算是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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