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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攝影日期:2012-02-12

  • 光圈、快門:ƒ/13 3s

  • 相機、鏡頭:Nikon D7000+Sigma 17-50

一條溪走過幾十次後,哪顆石頭可以踩,哪個地方比較安全,這些全都已經印在腦子裡了。不過,這是指沒有什麼脾氣的溪,而今天要面對的溪是猙獰的溪,潑辣的程度與上周日比較起來絲毫沒有減弱。溪水狂暴的衝擊著溪石,在石縫間和我的雙腳下探尋前方的出路,而且毫不客氣,任何有水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平靜無波,腳下的每一步都是驚心動魄的一剎那。我逆著溪邊往上走,但是遇到要渡溪的時候,我必須順著水流方向渡溪,斜斜的往後走到另一側。我先要將三腳架的一支腳牢牢的往石縫間插,往石縫間死死的抵住,才能移動半步。寬度不到十公尺的溪流竟然會讓人手足無措,如果我在這裡有了一點閃失,幾秒後可能就已經被拖到冷泉的瀑布底下了。

勉強渡到溪的對岸,卻發現另一邊也是完全無法前進,最糟糕的狀況莫過這樣了。我站在右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沉沉的胃裡突然擰出一股緊張的感覺,就在我搖頭嘆氣的時候,更靠山的那一邊,讓人完全不想靠近的雜草樹叢裡,居然有個區域它看起來像是被整過一樣。我撥開樹叢,走進去才發現,剛看到的那個區域居然會是一條已經沒有任何路跡的山徑的小角落,而它早已不再是路了。這麼長久以來,我完全不知道這裡藏了一條不再想被任何人發現的路。一條小徑也有它的生命過程,當它不再被需要的時候,就會以驚人的速度衰老、荒無,然後死去。已經不可辨識的路跡在雜草、落葉與爬藤間隱沒的非常徹底,還有些傾倒的駁坎坍在一旁,幾十年沒人走過的感覺。沿著山徑前行,一連避開了好幾個無法渡溪的點,直接到了盡頭的巨石堆。緊接著是像畫線迷宮般的前進、涉水過溪,再繼續前進,後退,涉水...整個早上,就這樣爬著、走著,緩慢的前進著。

克服了難溯的溪水,來到這裡已經快十二點了。從背包拿出相機,馬上要面對的是另一個難題-風,枝葉在強風的吹擠之下搖個不停,拍出來的背景是糊糊的一片。這張勉強的照片是站在一個很不好站立的地方拍的,前面的溪石硬生生的佔去畫面一大半的區域。原本我打算隨便拍一下,再往更裡面的峽谷前進,可是才過一下子,溪水的顏色居然開始變濁了。清澈的溪水很快的就變成乳白色的豆漿水,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片刻間隨即又變成嚇人的土黃色,前後才兩、三分鐘而已。等我回神才意識到應該是上游某處山壁坍方了,所以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土石奔流。

本該要覺得害怕的我,不知為何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再聽到滾滾的溪水伴著奔騰的轟鳴聲,我才開始著急,情況突然變得有點遭糕,這下子別說沒有辦法往上溯,連往回走都是一個大問題。在此等候的期間,我心中的恐懼跟著激流不斷的相互的滾攪著,胃又開始痛了。現在能做的應該就是試著先退回前面一點的溪畔,就是上次撿到九芎樹幹那裡,然後再看狀況。於是我趕快把跟南哥借來的D7000相機用塑膠袋包好,套上兩層,踩在濃如米漿般的溪水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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